前言

人们往往借幽默之口说出了文化焦虑或社会担忧。因此，《笨拙》（Punch）杂志一直以来都形成了与大众媒体的对照并呈现了对它们的评论。它的讽刺漫画可以用来观察各种主题，例如法律、文学和历史事件。

例如：《笨拙》杂志发表了一系列与1849年玛利亚和弗雷德里克·曼宁谋杀审判和处决有关的精彩文章。这个案件被媒体广泛报道，是狄更斯《荒凉山庄》（1852-1853年）中霍顿斯这个人物的灵感来源¹，是惊悚和侦探小说的试金石²。以下曼宁夫妇的研究案例透过《笨拙》杂志的视角，说明“《笨拙》杂志历史典藏”如何能够用于探讨法律案件或事件。

研究曼宁夫妇审判的方法

在“《笨拙》杂志历史典藏”发布之前，研究《笨拙》杂志中像曼宁夫妇这样的主题通常需要一页一页地查看一年或几年内的杂志。这种方法在曼宁案件的研究中是可行的，因为谋杀案发生在1849年8月，这对夫妇在1849年11月13日被处决。在“《笨拙》杂志历史典藏”中仍然可以使用“按日期浏览”选项一页一页查看某个日期或某个日期范围内的杂志。然而，在大部分的情况下，更轻松的做法是进行基本或高级检索。

在《笨拙》杂志中研究像曼宁夫妇这样的主题时，很有帮助的一点是能够识别出讽刺描写与其他报纸杂志中的描写之间的异同。例如，研究者开始可能想要探讨数字化和未数字化的、1849年8月到12月发行的报纸和杂志上对凶手的描写，然后转向同一时期的《笨拙》杂志。从一种报纸——例如《泰晤士报》开始，能够帮助找到检索词。例如《泰晤士报》描述曼宁夫妇的罪行为“柏孟塞谋杀案”（Bermondsey murder）或“柏孟塞恐怖事件”（Bermondsey horror）。在Gale报纸杂志历史典藏（Historical Newspapers）或“十九世纪英国期刊”（Nineteenth Century UK Periodicals）档案库中检索1849年8月1日到1850年1月1日之间的“murder”（谋杀）和“Bermondsey”（柏孟塞），返回的文章来自各种出版物；而在同一个时间范围内检索“Manning”（曼宁）和“murder”（谋杀），检索结果则少得多。研究每种出版物的目标读者、价格、发行量、发行周期、规模、版式，以及某些情况下的政治从属关系，这些都会有助于解读它们的内容。寻找这些信息的一个很好的起点是《十九世纪新闻学辞典》（Dictionary of Nineteenth-Century Journalism）或Gale报纸杂志历史典藏或“十九世纪英国期刊”数据库提供的出版物描述。³

对审判的描写

在“《笨拙》杂志历史典藏”中用“Manning”、“Mannings”或“Maria Manning”进行基本检索，返回大量对这个案件的直接引用，包括1849年12月1日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⁴（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题为《公开处决的好时机》（The Proper Time for Public Executions，1 December 1849: 214）一文。萨克雷批评了纽盖特（Newgate）监狱小说中对犯罪和罪犯的美化，以本文讽刺了媒体美化公开处决并从中获益的行为⁵。九年前的1840年7月6日，萨克雷目睹并记录了另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库瓦西耶（Courvoisier）的处决⁶。萨克雷的文章《去看一个被绞死的人》（Going to See a Man Hanged），发表在1840年8月一期的政治进步月刊《弗雷泽杂志》（Fraser's Magazine，1830-1882年）⁷上。文中他描述自己感到“羞愧和耻辱，残忍的好奇心将我带到了这个残忍的场景中”⁸。此外，他也提到了他的小说家同行“博兹”（Boz）查尔斯·狄更斯，也在库瓦西耶处决的现场⁹。学者们并未达成一致，萨克雷是希望废除死刑还是仅仅希望死刑现场不要再对公众开放，但显然他的想法发生了转变¹⁰。狄更斯也是一样。曼宁被绞死后，狄更斯写信给《泰晤士报》的编辑，批评了他在处决现场看到的暴民。狄更斯的这封信，也收录在Gale报纸杂志历史典藏（Gale Historical Newspapers）数据库中，他并非呼吁终止死刑，而是提出它应当隐藏在“监狱高墙之内”¹¹。萨克雷的《公开处决的好时机》反对狄更斯终止公开处决场面的呼吁，让一群报纸经营者请求议会立法今后的处决在周六举行，以增加目击者的数量，以此杜绝犯罪。当然，经营者们的计划也会确保报纸会从公众兴趣的扩大和销量的增加中获利。萨克雷批评闯入式的新闻采访策略以及报纸声称推动正义、教育和公共利益的背后隐藏的贪婪。因此萨克雷实际上支持狄更斯将处决现场移出公众视线的呼吁。同一页上的一幅漫画名为“划算的投资”（An Eligible Investment，1 December 1849: 214），画面上一所房子做广告称“方便俯瞰县监狱”，附和了萨克雷对那些想要从公开处决中挣钱的人的批评。这幅插图批评了贩马商巷监狱（Horsemonger Lane Gaol）周围的投机房主，他们将房间租给观看曼宁夫妇处决的人们。这篇文章和这幅漫画相互呼应，说明查看文章所在完整页面的重要性，因为在同一个页面上可能有其他重要内容。

同样的检索词揭示出《笨拙》杂志将曼宁谋杀案、女性观众和女性时尚放在一起的有趣做法，这种现象其他杂志和报纸中也存在。1849年9月28日道格拉斯·杰罗尔德（Douglas Jerrold）发表的《贝克街的恐怖谋杀》（Horrid Murder in Baker Street"，29 September 1849: 123）一文是对杜莎夫人蜡像馆（Madame Tussaud’s）的诙谐控诉，强调了对年轻女性痴迷于惊悚犯罪的担忧。杰罗尔德的《老贝利街的女士们》（Old Bailey Ladies，3 November 1849: 181）一文再次刻意引用了曼宁案件，文中一位年轻女子写信给她的朋友，谈及她在旁听审判时看到的时髦服饰。《老贝利街的女士们》呼应了媒体对审判时玛利亚·曼宁头戴黑色面纱、身着黑裙形象的定位以及众多的女性旁听者。汤姆·泰勒（Tom Taylor）类似的一篇文章《老贝利街女士们的时尚》（Fashions for Old Bailey Ladies，10 November 1849: 186）配了一幅漫画，其中的女士们（和少数几位男士）穿着以犯罪为灵感设计的服装。《笨拙》杂志执着于突出女性、审判场面和时尚，表现出它对犯罪行为就像最新款式的软帽和衣裙那样会在女性中快速传播的担忧，二十年后，玛利亚·曼宁出现在另一篇有关女性时尚的文章——《年轻女士的弹性》（The Elasticity of Young Ladies，18 September 1869: 113）中，说明这个案件及其引发的担忧仍存在于大众的想象中。之前提到的这些例子呈现出其他可能的研究路线：“杜莎夫人蜡像馆”、“老贝利街的女士们”或女性服饰和配饰，例如软帽和面纱等。

检索可能产生有趣且出乎意料的结果。例如，限定在1849年1月1日到1850年12月31日之间检索“veil”（面纱）一词，返回结果中的诗歌《谋杀崇拜》（Murder-Worship，17 November 1849: 201）写在处决之后，同时批评和激发了公众对惊悚犯罪的兴趣。它控诉媒体参与了扯下“隐秘历史的面纱”的过程，但它的发表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读者会对犯罪相关的新闻报道感兴趣。这首诗歌在中产阶级讽刺杂志的语境下，将简单、流行的主题抬高到文学艺术的水平，从而将下层文化和上层文化统一在一起。

检查周围的内容

因为对一个事件、人物或犯罪案件的引用并不总是很明显的，所以仍应当在基于文字的检索后查看同一期杂志以及前后几期杂志的内容。“查看整页”和“查看整期”功能能够帮助研究者找到检索词（例如犯罪分子的名字）没有被提及的文章。例如，曼宁夫妇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理查德·道尔（Richard Doyle）的《1849年英国人的风俗习惯，第39期：一次有趣的谋杀审判的刑事法庭现场》（Manners and Customs of Ye Englyshe in 1849 No. 39: Appearance of Ye Crymynal Court During an 'Interestyng' Tryal for Murder，8 December 1849: 234）一文中。随着中产阶级对伪中世纪式的历史习俗的追求，“风俗习惯”系列漫画逐渐流行起来。该系列漫画显示出公众对犯罪行为的偷窥欲与其他流行的消遣方式相类似，例如购物（《1849年英国人的风俗习惯，第23期：时髦男装店的场景，他的商店》[Manners and Customs of Ye Englyshe in 1849 No. 23: A Prospect of a Fashyonable Haberdasher. Hys Shope]，18 August 1849: 72）、参观动物园（《1849年英国人的风俗习惯，第35期：动物学会的场景，学会花园，投喂野兽》[Manners and Customs of Ye Englyshe in 1849 No. 35: A Prospect of Ye Zoological Societie. Its Gardens. Feedyng Ye Beasts]，10 November 1849: 192）或观看珍妮·林德的演出（《1849年英国人的风俗习惯，第9期：群众热衷于亲见林德小姐一面》[Manners and Customs of Ye Englyshe in 1849 No. 9: Ye Publicke. Its Excitement on Ye Appearance of Miss Lind]，12 May 1849: 196）。第39期中也包含对之前提到的女性时尚漫画的呼应。戴着软帽的女士们手持望远镜，为了更好的看到被告席上的玛利亚·曼宁。在对媒体所起作用的一篇评论文章中，插图中靠近中心位置的一个戴着假发、满脸得意的人正在看一份《泰晤士报》，而不是被告人。媒体的偷窥欲与现场监督官员的偷窥欲是一样的。

公众对犯罪的痴迷也是《1849年英国人的风俗习惯，第27期：杜莎夫人蜡像馆的恐怖屋》（Manners and Customs of Ye Englyshe in 1849 No. 27: Madame Tussaud Her Wax Werkes Ye Chamber of Horrors!!，15 September 1849: 112）的主题。这幅漫画描绘了另一群挤在杜莎夫人蜡像馆恐怖屋里偷窥的男男女女。显然画面中部戴软帽的人多于戴礼帽的人，突出了女性在骇人场景中的中心地位。在看向一排犯罪分子的蜡像时，女士和女孩们的表情从好奇和诧异到满意和赞赏。只有少数人，主要是女孩和男孩们表现出对这种流行的消遣方式的厌恶和恐惧。

留意上下文，研究者将可以从中发现一期杂志内甚至是几期杂志之间有趣的关联。在“浏览整期”的模式下，“前一期”和“后一期”的选项让研究者能够轻松查看前后几期。例如，在找到道尔的法庭插画之后，选择“前一期”，将会发现另一幅没有提及曼宁夫妇名字的漫画：约翰·里奇（John Leech）对曼宁夫妇被处决的监狱外欢呼雀跃的人群的描绘。《贩马商巷监狱的伟大道德教训，11月13日》（The Great Moral Lesson at Horsemonger Lane Gaol, Nov. 13，24 November 1849: 210）描绘了狄更斯在1849年11月14日致信《泰晤士报》批评的暴民们。狄更斯租用了监狱对面的屋顶，邀请里奇在内的朋友们观看处决过程¹²。在里奇漫画的下方是珀西瓦尔·利（Percival Leigh）的《脚手架的教训，或恶棍的假日》（The Lesson of the Scaffold; or the Ruffian's Holiday），以诗歌的形式从人群中某人的视角对处决过程的激昂讲述。同样收录在Gale报纸杂志历史典藏中的狄更斯的信件，对于解读里奇的插画、利的诗歌和萨克雷的《公开处决的好时机》非常重要。它也指出了其他无关曼宁夫妇的研究的可能方向，例如狄更斯在《笨拙》杂志中的出现或狄更斯与《笨拙》杂志撰稿人的关系网等。

建议检索词

想要利用“《笨拙》杂志历史典藏”探索与著名谋杀案或犯罪历史事件相关主题的研究者可以用以下词语进行检索：
 

• "Madame Tussaud's" or "chamber of horrors"
  （杜莎夫人蜡像馆或恐怖屋）
   
• "Old Bailey" or "Newgate" or "Newgate Calendar"
  （老贝利街或纽盖特或纽盖特日历）
   
• "Crippen" or "Dr Crippen" or "Ethel le Neve"
  （克里平或克里平医生或艾瑟尔·乐内弗）
   
• "Tichborne" or "Tichborne case" or "Claimant"
  （蒂奇伯恩或蒂奇伯恩案件或索赔人）
   
• "Whitechapel + murder" or "Jack the Ripper" or "Whitechapel + police"
  （白教堂+谋杀或开膛手杰克或白教堂+警察）
   
• "Courvoisier"
  （库瓦西耶）

注释：

1. 《荒凉山庄》由Bradbury & Evans出版社在1852年3月至1853年9月之间每月陆续出版。
    
2. 玛丽·伊丽莎白·布雷顿（Mary Elizabeth Braddon）的《奥德利夫人的秘密》（Lady Audley's Secret）第1卷第18章提到了这一犯罪事件：“我们走进一座房子可又对其中隐藏的秘密知道些什么呢？如果是我明天要去往玛利亚·曼宁和她的丈夫谋杀了他们的客人的那座普通、简陋、拥有八个房间的房子，我不会对那曾经发生的恐怖事情有什么可怕的预见。肮脏的行径出现在最好客的屋顶下，可怕的罪行发生在最美妙的场景中，而且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Mary Elizabeth Braddon. Lady Audley's Secret. Edited by Natalie M. Houston. Orchard Park, NY: Broadview, 2003. 170.
    
3. Dictionary for Nineteenth-Century Journalism. Edited by Laurel Brake and Marysa Demoor. Gent: Academia Press, 2009.
    
4. 利用“《笨拙》杂志撰稿人账簿”数据库确定作者身份
    
5. 林恩·皮凯蒂评论说“纽盖特小说受到《笨拙》杂志的讽刺评论和模仿，而且也引发了对它一直以来的调侃，最著名的萨克雷的《凯瑟琳的故事》（Catherine: A Story），1839年至1840年在《弗雷泽杂志》（Fraser's Magazine）上连载。这本杂志在纽盖特小说的形成和对其的抨击中都发挥了主要的作用。” Lyn Pykett, "The Newgate Novel and Sensation Fiction, 1830-1868." In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Crime Fiction edited by Martin Priestma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3. 19-39, at 21.
    
6. 弗朗索瓦·本杰明·库瓦西耶（Francois Benjamin Courvoisier）在1840年5月6日趁其睡觉时，谋杀了他的雇主威廉·罗素勋爵（Lord William Russell），并企图伪装成一起抢劫案。他的审判是在辩护委员会首次被允许代表它的委托人向陪审团发言后四年进行。这个案件后来为众人所周知，充斥着媒体的新闻报道，因为库瓦西耶在审判过程中向他的律师坦白了罪行，但他的律师没有做任何事情，仍继续为他辩护。《笨拙》杂志在几篇文章中都提到了库瓦西耶，包括：[Gilbert A'Beckett.] "The Privilege of Counsel." Punch Historical Archive [London, England] 20 July 1844: 42. Punch Historical Archive. Web. 23 Jan 2015; "Madame Tussaud's." Punch Historical Archive [London, England] 5 Sept. 1841: 96. Punch Historical Archive. Web. 23 Jan. 2015; and [Douglas Jerrold.] "Horrid Murder in Baker Street." Punch Historical Archive [London, England] 29 Sept. 1849: 123. Punch Historical Archive. Web. 23 Jan. 2015.
    
7. W.M.T. "Going to See a Man Hanged." Fraser's Magazine for Town and Country [London, England] Aug. 1840: 150-58. ProQuest British Periodicals. Web. 23 Jan. 2015.
    
8. W.M.T. "Going to See a Man Hanged." Fraser's Magazine for Town and Country [London, England] Aug. 1840: 150-58, at 158. ProQuest British Periodicals. Web. 23 Jan. 2015.
    
9. 根据艾伯特·博洛维茨所说，狄更斯和萨克雷“都在人群中看到了对方，但两人未能打上招呼。” Albert Borowitz, The Woman Who Murdered Black Satin: The Bermondsey Horror. Columbus, OH: 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81. 258. 在《去看一个被绞死的人》一文中，萨克雷实际上批评了狄更斯在《雾都孤儿》中对南希的人物形象设定，写道“博兹了解人性，知道他的南希小姐是最不切实际的想象人物，不像一个小偷的情妇，就如同格斯纳笔下的牧羊女不像真正的乡下姑娘一样。他不敢说出这些女孩子们的真相。”
    
10. Thackeray, "Going to See a Man Hanged." Fraser's Magazine for Town and Country [London, England] Aug. 1840: 150- 58, at 154-55. ProQuest British Periodicals. Web. 23 Jan. 2015. Thackeray and Dickens famously had a falling out in 1858. 10. Deborah A. Thomas, "Thackeray, Capital Punishment, and the Demise of Jos Sedley." Victorian Literature and Culture 33 (2005): 1-20. JSTOR. Web. 23 Jan. 2014.
11. Charles Dickens. "To the Editor of the Times." The Times [London, England] 14 Nov. 1849: 4.
     
12. 艾伯特·博洛维茨在他的《杀死黑色绸缎的女人》一书中讨论了狄更斯的信件和里奇漫画之间的关系。Albert Borowitz, The Woman Who Murdered Black Satin: The Bermondsey Horror. Columbus, OH: 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81. 260-64.

引文：Hale, Ann M.: "Punch, the Law and Literature Case Study: Trial and Execution of Maria and Frederick Manning (1849)." Punch Historical Archive 1841-1992. Cengage Learning 2014